WHEN DREAM AND DAY UNITE

Day 6 - Wanderer Above the Sea of Clouds

昨晚雖然很早休息，
但被舖過份擁擠，
加上身旁的家庭佔了比其他人多的空間，
整晚無法安眠。

凌晨一時，
聽到職員嘹亮的聲音，
登山看日出的登山客離開山屋，
總算能好一點地休息。

鬧鐘在四時響起，
山屋外盡是冰冷的空氣，
不由得身體顫抖，
眼下是猶如夢幻的雲海，
比在機上看到的震撼百倍，
頓時精神抖擻，
急著回房間整理裝備和著她起床。

半小時後太陽昇起，
御來光穿過雲層從正面射來，
彷彿之前的烏雲和雨都是眼前美景的前奏，
如果能從夢境挑選讓時間停下的一刻，
想必就是我們見證的神奇：
陽光的暖、從橙紅到金黃的雲、鳥鳴、風響、飄散的霧、山下的風景......
興奮已不足以形容我們的心情，
不停的按下快門，
然後又盡情把景色收入眼簾，
轉眼間已經忘掉昨日的疲憊，
原本已經過了一小時。

收拾行李跟吃過早餐，
太陽仍在藍天高掛，
我們會記得海拔3,250米的元祖室：
第一天的狼狽、
雪中送暖的咖哩飯、
差不多一夜無眠的冷雨夜、
還有最適合補祝我倆紀念日的神奇。

興奮過後繼續出發，
起初的半小時還算順利，
沒料到不消一會厚雲已將陽光遮蓋，
到達御來光館時天色經已一片灰暗。

昨天的路途消耗了不少體力，
重覆的之形山路猶如沒有終點。
下雨了，
風越來越大，
休息變得頻密，
到達九合目時已經花了三小時。

她看起來狀況不佳，
幸好買了氧氣瓶令她能調整呼吸。
跟清晨的雲海相比，
天氣已經惡化得難以想像，
猶如昨天下午的惡夢再次重臨。

不論如何艱苦，
我們必須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搾取剩餘的毅力和體力，
外套跟背包均已濕透，
不知被多少登山客超過，
山下灰濛而天空慘白，
10時40分，
我們終於到達富士山頂上奧宮。

總算能鬆一口氣。
合照、燒印、寫明信片、買護符，
在山屋點了拉麵和熱可可，
身體的暖和感使我們從疲憊裡活過來。
在惡劣天氣下成功登頂，
縱然花的時間比一般人長，
對我們而言卻是一項實在的小創舉。

雨一直下，
厚雲下甚麼風景也沒看到，
我們打消了到劍岳的念頭，
整頓好後準備下山。

沒料到下山比上山更痛苦，
雖然金剛杖終於派上用場，
但無窮盡的之形山路將鬥志慢慢磨滅，
更別說對雙腳和膝蓋的負荷。
雨勢不見得會減退，
走得小心翼翼又拖慢了進度，
終於在本八合目決定更改回程巴士的預約。

跟我相反，
下山令她感覺更自在，
即使看到的風景不過是足下的火山岩和路旁的植物。
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個黃色路標，
聲音不停重覆，
雨點打落、
正面吹來的風、
腳步和沙石磨擦、
山路也是不斷的重覆，
竟然又走了三小時。

離開七合目後路況終於有所變化，
然而雙腳的痛楚漸漸變得難以忍受。
雨勢終於減弱，
斜坡沒有之前的陡峭，
拖著身軀且走且休息，
下午五時我們終於回到起步點。

在五合目整頓後，
站在同樣的物資店竟覺仿如隔世，
未及細思四十八小時間發生的事，
我們便搭上回河口湖的巴士。
此刻腦袋已是空白一片，
下車後又是一輪匆忙，
在儲物櫃一時大意浪費了七百日圓，
慶幸的是能趕上回新宿的巴士。

入夜了，
山的輪廓從高速巴士窗口徐徐消散。
萬古雲宵，
不識廬山真面目，
只緣身在此山中；
千頭萬緒、予欲無言，
面對自然世界的無限，
我們敬畏、
同時沉默。

驀然，
意識又在充實跟虛幻的兩端飄浮。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疲憊，
只能想到「終於結束了」。
雖然大多時間都在跟風雨追逐，
但攜手完成同一目標這件事，
當雨化成雲，
然後雲霧退去，
太陽再次照耀大地時，
將成為我們最美好的回憶。

Because it’s t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