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無人能知選錯或對,年輪都刻進骨髓,年齡都不可倒退
差不多半年前突然湧現的靈感,卻一直沒有寫成,
沒想到竟然會在十一月找到把思緒連結起來的那條線。
跟老朋友相識大抵有二十個寒暑了罷,
高考時他掛在口邊的那句話我曾一直銘記,
甚至把它寫下並貼在宿舍書桌的當眼處。
但自零八年某次一同乘村巴回校後再沒跟友人見面,
也許就在那時已一併把許多事刻意忘掉,
後來友人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那時的答案是活得清醒的人同時也只能置身於痛苦之中。
一直覺得那年的自己是無法超越的,
也總覺得自那年起便一直沒有進步,
自以為那時候是唯一稱得上努力的日子,
說來也不算是甚麼宏大的目標,
卻總是如筆記寫下的那句「向著標竿直跑」般心無旁騖。
有一段時間覺得那時的自己是虛妄的,
有著與現實不乎的憧憬和如自我欺瞞般的壯志雄心,
但若過去是對現在的保留,而將來是對現在的預期,
那現在的自己則多少是由那些年少無知的觀念和想像塑造的。
半年前某個晚上從電視聽到Soldier on這句話,
頓時把意識拉回了那年課上的種種畫面,
同名的馬匹的名字是再戰風雲,
而那時的自己確實也有著獨步青雲的想像,
寫下「盡了力,理應無悔無憾」的那天我問我對自己有承諾嗎?
沒想到往後多年我卻成為了一個始終無法兌現任何承諾的逃避者,
成績公佈那天改變了往後的許多事情,
談不上地動山移,也說不上風雲千檣,
卻總覺得命運自那天改變,而當時只道是尋常。
老朋友說自那某天起他不再是AY,
他說他變了,說道成長本身沒有好壞,只是有或沒有,
我答道沒有名字玫瑰仍是一樣芳香,
我想,倘若人有其本質的話,換個名字與否又有些甚麼影響?
後來我學習了些不同知識,友人也看了些不同風景,
即使不談他的三十歲和四十歲目標,
友人的世界始終是與我能經驗的更不同了。
然而鄉愁畢竟有其魅力,
總覺得那天重遊舊地的友人依然是我認識的他,
而我仍然是那個和他溫習至晚上十時的自己。
數天前重看在虛擬空間寫過的文字,
仿如隔世的疏離感帶來了不少震憾,
想來好些文字過了某些階段將無法再寫下,
在那低潮之時的書寫曾想過自己已看到終點,
然而若如陶先生所說
「存在的世界是不斷生成,不斷變化的,生命沒有終局,生命自身就是希望」的這句話是正確無誤的,
那在迷失茫惑質疑坎陷之後的自我座標重新定位豈非也是一種揚棄的憑證?
老朋友引道很多年前我說的一句話:
「是不是要到無法回頭的時候才懂後悔」,
答案理應是肯定的,
而同時我無法更慶幸這次自己看到了這忽地湧現的生命的生機,
又,原來友人所說的Never say die能一再不同的詮釋再詮釋,
如今再想起友人那個問題,
想必會為那答案加上瞭解和尊重的意涵罷。
至此,
我終於明白,也終於做到了:
「戰勝昨日的自己」。